疫情之后,很多我們熟悉的品牌可能都要消失了。全球“破產潮”已經來了。一場行業大洗牌也正在醞釀。首當其沖的是航空、酒店和零售。
4月20日,維珍澳大利亞航空宣布進入破產管理程序,由咨詢公司德勤接管,在未來三個月左右的時間里尋找接盤的財主。如果找到了,維珍澳洲航空將涅槃重生。否則,這家剛好迎來20周年的國際航空巨頭,就要從此消失在人們的視野當中。
4月15日,希臘酒店業商會稱,受疫情影響,目前有65%的酒店受到破產威脅。當地旅游協會表示暫不清楚有多少酒店能撐至疫情結束。
擁有近百年歷史的迪士尼公司,本周宣布解雇一半的員工,約10萬人。美國最大的購物中心所有者,西蒙房地產集團,則暫時關閉了200多個購物中心和直銷中心。英倫小碎花Cath Kidston宣布將永久關閉英國所有60家門店以及裁掉900多名員工……
北京計劃復工前一天,K歌之王宣布與200多名員工全部解除勞動合同;日虧200萬的八合里也曾賣房發工資;海底撈也是坦誠,毅然漲價就是因為疫情的影響……
這些率先倒下的行業巨頭,倒下的方式各有不同,有直接宣告破產的,也有以放長假為名的“慢性死亡”,但絕不可能是最后一批。根據中國企業破產重整案件信息網數據,今年一季度收到的破產案件超過4000宗。這是一場嚴重程度遠超SRAS和08金融危機的大風暴。肆虐過后,誰能夠活下來?
航空業是破產浪潮中最脆弱的。除了維珍航空這一巨頭,阿拉斯加的拉夫航空、瑞典航空、挪威航空、英國地區性航空公司弗萊,統統進入破產程序。過去十年航空業的巨大光芒,瞬間黯淡。國際航空協會對全球航空業受損情況的評估,從2月份的290億美元,一路提升至現在的3140億美元,接近十倍。
沒有乘客是最明顯的風險,但還有大型飛機的養護費用、停機位的租金、地勤人員的工資等零碎成本,全部加起來也不是個小數目。對于航空公司而言,最大頭的幾項成本都不是自己能夠確定的,租飛機的錢、油價、美元之間的匯率,這些都是隨時變動的。唯一確定的東西只有飛機運行起來產生的現金流。
這就注定了,國際航班一定是疫情中受影響最大的一塊。再加上,有些航空公司本來的商業模式就有問題。比如此次疫情下第一個倒下的航空公司,英國弗萊航空(Flybe)。它在3月5日宣布破產,所有航班停飛。該公司的定位是圍繞英國小型機場搭建起點對點的航線網絡,本來是可以補充大型國際航班以外的飛行需求的,例如歐盟內部的短途飛行。
但是這也導致了它不能像其他大型航空公司一樣與另一個國際樞紐對接。比如世界上最賺錢的國際航線——倫敦希思羅飛往紐約肯尼迪的跨大西洋航線,一年就能賺12億美元。
弗萊的一個重要樞紐反而是意大利北部的米蘭,后者在此次疫情中不幸成為了意大利的“震中”。這直接拖垮了本已十分脆弱的弗萊。更北邊的挪威航空也是一樣,用低成本引入長途航班,這樣的方法在需求旺盛的時候可以賺很多,但反過來,需求一萎縮,負債就猛漲。
最新走破產程序的維珍澳洲航空也是高負債的一員。該公司負債超過50億澳元,連續7年虧損。截止2019年底,他們只剩下11億澳元現金,想要還債根本是杯水車薪。這也難怪維珍老板布蘭森準備變賣自己在維京群島上的所有房產,來拯救這家航空公司。
事實上,只要能扛住這波疫情,2021年的航空業,在低油價和經濟復蘇的刺激下,可能會迎來一個新的時代。對于我們而言,就是你坐飛機可能會更便宜了。包括航空公司在內,這輪破產浪潮暴露出現金流的重要性。今年3月,疫情之間,經濟學人發布了一份報告,研究了800多家最大的美國和歐洲上市公司,基于債務違約成本、利潤率、現金流和杠桿做了評估。
得出的結論是,雖然有一些中型公司得分不錯,但最強的公司往往就是那些利潤率高且現金流充裕的大企業。最好的100家企業的得分中位數,甚至是最差的100家企業的兩倍。
從結果看到,市值高的大企業大獲全勝,這源于他們一直以來的良好管理和具有競爭力的護城河,而強勁的現金流又幫助他們能夠熬過這次困境。
比如歐洲空客驕傲地表示,它有大約320億美元的流動資金,風險要遠遠小于美國波音,后者已經尋求美國政府的紓困。疫情之后,供應商也會更青睞這些大公司,從而形成明顯的“馬太效應”——能夠在疫情中活下來的,就是那些最好最大的企業。對于我們而言,這意味著未來買龍頭,買大企業,買巨頭仍然是相對來說更安全的選擇。“破產潮”其實并不意味著死刑。以維珍澳洲航空為例,最新的消息是,德勤已經找到了至少十名買家,準備接盤。
這些破產的企業涅槃重生,是完全有可能的。美聯航、達美航空和美國航空三家公司分別在2002年、2005年和2011年申請破產,但經過幾年的資產重組,他們都擁有了更高的運行效率。目前,按客運量計算,他們分別是世界第一、第二和第四大航空公司。
這波破產浪潮,中小企業會死掉一批,而供應鏈會被迫以更低的價格提供材料,紓困和補貼又會進一步降低成本。因此,新的初創企業能夠基于更低的門檻快速進場,同時又能搭上經濟復蘇的快車迅速成長。
一場行業大洗牌將不可避免地到來。這實際上是在幫政府進行結構性改革,用市場化的手段淘汰掉了一批產能過剩、利潤率差和現金流短缺的企業。優勝劣汰,強者愈強。這本是大自然的規律,卻被病毒在今年無情地加速了。這或許就是疫情給我們留下的最長遠的影響之一。